第40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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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可对于那些刚进宫的答应贵人们来说,宛如天塌下来了一般——
  没谁想进来就守寡。
  一时,整个紫禁城好像泡在了眼泪中一般,到处凄凄惨惨,哭哭啼啼。
  整个年节,过了也好像没过一样。
  宴席上,皇上不曾来,皇后和太后略略坐了坐,也都回了去,只余下她们面面相觑。
  皇上是真的不行了。
  隆冬过后,皇上点了几个辅政大臣辅佐颙琰理政,就再也撑不住的躺了下去。
  一躺,就好像这么多年一直支撑他的精气神全都被抽了走,整日混混沌沌,昏睡的日子一日比一日长。
  寻常饭菜也进不得口,全靠着参汤和汤药吊着一口气。
  太后娘娘来看过,母子俩在屋内说了许久的话,许是将很多疙瘩都说了开。
  总之临走前,太后虽依旧伤心,亦带着几分释然。
  而后,皇上清醒的那些时辰便一个一个宣了后宫的旧人过来。
  说一说话,看一看人,瞧一瞧——
  他被恶魂遮了眼的时候,究竟错过了哪些。
  他的身子经不住吵闹了。
  所以进进出出的,没谁敢在养心殿里面哭,总是强撑着笑脸。
  皇上精神不错的话,能陪着说几句话就说几句话,若是皇上精神萎靡,便就坐在一旁安静的陪着。
  什么恨啊爱啊宠啊,都在这生死面前,没了意思。
  谁都来了,容嫔没来。
  魏嬿婉要去请,却瞧床铺上的帝王淡淡摆了摆手,“罢了,她不愿来就随她。”
  他的表情是少见的宁静温和,就这么平静的看着虚空许久。
  久到魏嬿婉以为他又睡了去,才听见皇上轻轻道,“朕第一次看见你穿着皇后的吉服时,就好像看见了孝贤她就站在朕面前,现在瞧久了,才发现,你和她终归是不一样的。”
  魏嬿婉不知说什么。
  那黑气禁锢了她们的一生,也同样禁锢了皇上——
  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,他总是皱着眉头,暴躁,厌倦到了极致的样子。
  他本不该如此,他本该是最闪耀的帝王。
  魏嬿婉只能低声安慰道:“一样不一样都不是要紧的事,孝贤皇后去的早,臣妾本就应了她要陪皇上久一些。”
  皇上挪了挪脑袋,去看她,“你说话总是让朕欢喜,朕——朕知道朕的时日怕是不多了。”
  他顿了顿,忽然笑了笑,“你可愿一直陪着朕?”
  站在魏嬿婉身后的春婵便是一颤,却听见魏嬿婉平和的应了,“臣妾愿意。”
  她这样几乎没有考虑过般的爽快应答,倒让皇上愣了许久,最终,还是化作了轻轻的摇头。
  “罢了。”
  他昏黄的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,“孝贤皇后还在下面等着朕,若是瞧着朕将你带了下去,怕是要生好大的气了。”
  魏嬿婉眨了眨眼,眼底酸涩难忍,“皇上……”
  皇上亦笑着看她,一如当年初见时,他看她的模样。
  他说:“魏嬿婉,你做的很好。”
  真的很好。
  真的,为她自己争出了一幅好门第,也将他的孩子都养的很好。
  他说:“颙琰是个仁厚的性子,很多事情他做不得,你也不好做,朕便替你做干净。”
  延禧宫,空了。
  海庶人和恪庶人,容珮都悄无声息的没了。
  他是帝王,想要取谁的命,实在太简单,简单到只需要开个口,便可毫无痕迹的做掉个干净——
  这是他的无情。
  他也留下了温情。
  婉嫔晋婉妃,庆妃晋庆贵妃,玫妃晋玫贵妃,伺候过他的,能晋一级的就都晋了一级。
  就好像一个个,一件件的将她们余下的人生给安置好。
  接下来,他再不见旁人,只挪去了长春宫——
  次年正月初三,皇上驾崩,谥号为“法天隆运至诚先觉体元立极敷文奋武孝慈神圣纯皇帝”,庙号高宗,史称清高宗。
  颙琰登基,号“嘉庆”,尊魏嬿婉为皇太后。
  因着太皇太后仍住着慈宁宫,且一旁的寿康宫也要容纳先皇留下的妃嫔。
  魏嬿婉便挑了东北处的宁寿宫。
  清净。
  原本白蕊姬也与她一道住着,只是才住了几个月,永琪便请了旨,将白蕊姬接去了大理,说是那处暖和,玫娘娘也怕冷,最适合她养老。
  永琪本也想请了魏嬿婉一道去,却被皇上给截了住,洋洋洒洒丢了封信回去。
  “谁家额娘谁养,你休想抢了朕的额娘去!”
  白蕊姬去了之后,的确住的舒服,便不肯放弃,以七天一封信的速度不断写信来诱着魏嬿婉前往大理。
  魏嬿婉瞧着儿子一日黑过一日的脸,忍不住笑了又笑,便回了封安抚了几句白蕊姬,只说去的时候通知她。
  倒不是她不心动,只是政局尚且不稳,她若离京,却是让皇帝心神不宁,倒也是不好。
  先皇离世,很多东西都解了禁。
  圆明园的春雨舒和馆不再封闭,“舒妃”也依规矩下了葬。
  纳福也从小城出来,进了京,在城东开了个书庐,势要做京城第一藏书家。
  小十四和小十六,也被皇上赐下了新的身份和名字,拥有了自由的未来。
  再后来呀,七公主璟昭和拉旺多尔济这对冤家也成了亲,九公主璟妘嫁给了札兰泰,都没有离开京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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