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1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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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一间屋,住下祖孙三代十几口的情况都有。
  但,吕老爹是个瘫子啊。
  生活不能自理。
  吕国富自己是个瘸子,冯素芬身体也不好,两口子再照顾,屋子里也总有一股屎尿味儿。
  直到现在,吕国富都记得,几年前,媒人带着人家姑娘上门相看的时候。
  一掀门帘子,姑娘就捂住了鼻子。
  还有娇气些的,直接当着面就干yue上了。
  那场面,无比尴尬。
  吕国富一家更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  幸好去年老爷子熬不住了,半夜的时候走了。
  吕国富两口子狠狠哭了一场。
  不只是哭亲爹,还是哭自己的苦难,以及心底的那丝窃喜——
  终于走了,华子少了最大的拖累。
  儿子,呜呜,儿子终于能说亲事了。
  办完丧事,吕国富和冯素芬就商量着收拾房子,然后给吕新华说亲。
  只是一时钱不凑手,砖啊、水泥啊等材料也不好弄,这才耽搁了几个月。
  上个月,吕国富两口子终于凑够了钱,也找人弄到了一些拆旧房子淘换下来的旧砖,准备开始收拾房子。
  前院的乔建国就出了意外。
  然后,自家儿子,就仿佛迷了心窍一般,天天往顾小妮那个小寡妇跟前凑。
  “华子他爸——”
  冯素芬守着一个蜂窝煤炉子,炉子上炖着鸡汤,这会儿正咕都咕都的冒着热气。
  浓郁的肉香,开始在院子里弥漫。
  冯素芬左右看了看,见没有探头探脑的邻居,便压低声音,跟吕国富说:“那个顾小妮,其实也是个利索的人儿。”
  都在一个大杂院住着,冯素芬看了三四年。
  乔家上上下下的活,全都是顾小妮在张罗。
  她生乔巧的时候,快临盆了,还艰难的挺着大肚子拆洗被褥,登高爬梯的打扫卫生。
  勤勤快快、利利索索、任劳任怨,实在是个不错的儿媳妇。
  冯素芬每次看到顾小妮忙碌的身影,都忍不住心里泛酸:当初,顾小妮也跟自家华子相看过啊。
  要不是家里拖累太重,就凭她家华子的人品相貌,怎么可能输给乔建国那个小结巴?
  “利索有啥用?”
  吕国富抬起头,瞪了冯素芬一眼,“她是乔建国的媳妇儿,还是个带着孩子、挺着大肚子的二婚头。”
  “咱家华子可是头婚的大小伙子!”
  “咋?你和华子都鬼迷心窍了?上赶着给人当便宜爹、便宜奶奶?”
  “哼!你们愿意,我可不愿意!”
  “再说了,咱们和乔家都是一个大杂院的邻居,前后房的住着。”
  “华子真要是娶了顾小妮,乔家那马老太太,能消停了?”
  女人改了嫁,就跟婆家没啥关系了。
  但,顾小妮不是一个人,她还有两个孩子呢。
  到时候,人家马氏拿着孩子作幌子,非说想孩子了,跑到吕家来折腾,谁能受得了?
  马氏可不是什么厚道人儿。
  在这年月,在这大杂院里,马氏还能养出一身膘,呵呵,就知道她有多自私!
  吕国富到底是男人,更理智、更现实。
  他完全能够预想得到,如果自家儿子娶了前院那个小寡妇,自家就跟乔家撕扯不开。
  到时候啊,没准儿自己的傻儿子,还要给乔家老两口当牛做马呢!
  听吕国富提到了马氏,冯素芬的脸也沉了下来。
  “这个马老太太也是,都是一个院儿的邻居,她下手咋那么狠?”
  “华子这么大一个壮小伙子,都被她打晕了。”
  “……华子现在都还没醒,人家大夫说了,要预防脑什么荡!”
  “打了人,这老太太就躲起来了。”
  “幸亏一大爷和二大爷公道,追到乔家,逼着马氏给了钱,还把她家养的母鸡抓来给咱们华子补身体。”
  要不是有人帮忙主持公道,还拿到了五块钱的医药费,和一只老母鸡。
  冯素芬这会儿都不可能坐在门口炖鸡汤。
  她早就跑去前院,堵在乔家屋外,哭着闹着要马氏“抵命”了。
  饶是如此,不见到儿子清醒,冯素芬的一颗心也悬着。
  “如果华子还不醒,我、我就再去找那小老太太!”
  冯素芬嘴里发着狠,心里窝着火,能干又得儿子喜欢的顾小妮,她也有些不喜欢了。
  华子他爸说得对,顾小妮不是一个人,她还有孩子呢。
  而只要有孩子,就跟乔家老两口撕扯不开。
  就马氏那泼辣、刻薄的样儿,确实沾不得啊。
  噗通!
  夫妻俩正说这话,就听到一记重物落地的声音。
  “华子!”
  冯素芬的心咯噔一下,她赶忙站起来,三两步就冲进了屋。
  吕国富也慌忙摸起放在手边的拐杖。
  但,吕国富太着急了,一时没有抓住拐杖,自己倒先摔了个屁股墩儿。
  吕国富疼得龇牙咧嘴,却还是忍着爬了起来。
  一边手忙脚乱的拄拐,吕国富一边朝着里面喊,“华子他妈,华子咋样了?”
  然后,他便听到了冯素芬喜极而泣的声音,“华子醒了!呜呜,华子终于醒了!”
  ……
  马氏垫着不大不小的脚,缩在屋里,仿佛受惊的老鹌鹑一般。
  她竖着耳朵,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。
  “这个吕新华,看着五大三粗的,怎么这么虚?”
  “我就抽了他一个耳光,他就昏倒了?”
  “……这混小子,是不是装病呢,他想讹我?”
  马氏心里发慌,下意识的将吕新华被打后,还结结实实的撞到头的细节给忽略了。
  凭白掏了五块钱,连自己养着下蛋的老母鸡也被抓走了。
  马氏疼的呀,心都在滴血。
  可她更多的还是怕。
  如果后院的吕新华一直醒不过来,吕家两口子肯定要跟自己闹。
  “他们、他们不会逼着让我给吕新华偿命吧?”
  “我、我也没干啥啊!他自己身子虚,连一巴掌都挨不住,难道还怪我?”
  马氏胡思乱想着,整个人坐立不安。
  堂屋的乔老头儿大马金刀的坐在八仙桌旁,跟前则站着一个殷勤的年轻人。
  “三叔,不是我说,那些人啊,就是欺负建国哥走了!”
  “这就跟在咱们乡下一样,儿子啊,就是家里的顶梁柱。”
  “有儿子的人家,谁都不敢欺负。”
  “……切,不就是头磕到墙上,撞了个包嘛,怎么也不值五块钱吧。”
  “他们啊,摆明就是看着你和我婶儿是两个老人,故意欺负人呢。”
  年轻人叫乔铜锁,是乔老头儿嫡亲二哥的三儿子。
  今年二十岁,身量挺高,约莫182的样子。
  人也精神,浓眉大眼,干干净净。
  乔铜锁是老三,上头下头都有兄弟。
  所以,就不怎么受父母的重视。
  小伙子心里有成算,父母偏心,他就靠自己。
  在乡下,乔铜锁勉强读完了初中,准备去城里找些活儿。
  就在这个时候,乔家最有出息的乔老头儿死了独子,乔铜锁就知道,自己的机会来了。
  当然,跑到乔老头儿跟前献殷勤的,不止乔铜锁一个。
  但,乔铜锁有优势啊——
  第一,他年轻,还没有结婚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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